二零二三年之宝岛轶事
问:茶叶蛋饭团多少?
答:一只兔子,谢谢。
人生第一次到台湾,是2011。二十一岁那年。
和这次一样,也是1月去的。 当时桃园机场还在装修,到处是高高的木隔板围着,落机后什么也看不到。
刚抵达台北,最初的印象有三。礼貌善良。美食云集。还有就是:这里店铺楼房怎么都这么昏暗灰旧?永和豆浆油条照吃无误,但确实被很多濒临破败的楼盘吓到。
数年间的几次到访,基于自己老想逃避大城市的主旋律,很多时候只是途经台北,并未久留。兜兜转转,十二年后又来到台北。
楼房破烂失修?全然不觉。难道是我在香港呆久了。。。
— 有些回忆是要吃出来的,像眼前的茶叶蛋一样。蛋壳落飘香,金丝绕铁线 —
全家Family Mart店里,开着广播。
再尝一口。慵懒的下午缓缓东流。
台东静浦小集,在阿美族的弹奏中摆开,翩翩稻田,夕阳无限。客座机车往返花莲,对望太平洋。乘11线公路风,与地平线齐眉。
— 饭团的肉在哪?欲左先右口来搏 —
“你听说,有些人不爱说话,就变成了哑巴
你担心,因为你生来就是个沉默的人” — 花粥《长岛》
那么,不去想的东西,是不是总有一天会忘?
不忘的,是日积月累埋头苦干的工具,聊以慰籍续命所用,甩不掉。为应付平日种种,碎念杂糟塑造了现在的自己。无法顾及培育滋润的,唯深锁心底。到最后连钥匙也忘了放哪儿了。
害怕忘记。又害怕无法忘记。
—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,记忆中青涩的我 —
主持人介绍的新曲目从耳边掠过,心里听到首曲子。
鼾声。再是笑声。
山上发电厂在打呼,夏天余电制冰棒,引出解暑的乡民
小溪仍贪玩,夜里抱着山脚嬉耍,水落石出邀月娘踏步
笑声依旧。是你呀,水里小镇。
记忆暗流窜动,不经意间汇集成新河,邀我神游。
斜阳肆意奔水陆。雪浪拂袖起碧绢。
念念涟漪暮云天,粉春润物山水光兼。
天地无别,唯众生泪。
龍坑公園,我回来了,有缘再续。
跨年篇之向天再借五百年
《康熙王朝》中有这么一幕,令人回味。动乱已定,胜军登高俯瞰,大好河山收眼底,疆域无尽,帝王不禁感慨,若能再活五百年,届时所造盛世繁貌,可与天齐!故引出《向天再借五百年》的佳曲。
手头紧的时候,我也想借个五百年。
场景依然是战场。只是以往的兵戎相见,成了信息和价值观的博弈。
何出此言?应从诚品书店说起。
凭着意念做事情,有时会让自己很无语。跨年在即,想躲避其他双足同类,设想在安静的图书馆度过此业(没写错,对我而言,每逢过年皆属业障)。
奔往美好愿景,踏出市政府捷运站,感觉不妙。这不就是Taipei 101吗?随即而来的人潮汹涌把我从执念中灌进焦躁的漩涡。
言归正传,何谓再借五百年?
信義区的诚品延续了旧敦南店的传统,是24小时营业的书店。
书架边上,坐满了静静在看书的人。那是种莫名的欣慰。又或许,这只是种自我感动。他们不过是在追逐一种时髦,也没有真的在看书,而是在刷手机,等着跨年消磨时间。
想必一部分人确实如此。但爱书的人沉浸在文字中的感觉是很特别的,这种阅者之悦,我能感同身受。
在无人买书,偶尔看书,看也是看书面才决定看下去的时代,能把书店变成可持续运营的企业,甚至把去书店变成一种生活方式,也只有诚品一家了。
重重书籍,各门别类,有普罗大众的、亦有专业书刊。小澤信男,《東京骨灰紀行:骨灰級旅人的東京地下散步手記》。Infected by Art, Volume 4, Todd Spoor and Bill Cox. 席慕容,《胡馬依北風》。Dalí (World of Art), Dawn Ades.
略举短短时空中,一些漫不经心的相遇。
徘徊其间,百业若雨后春笋,可恨隔行隔山,掷手再借数百年,细品众门诸类、以胡思乱想在各山脚将其炸通,通万物而通己,岂不乐哉?为学日益,为道日损,以至无为。未学够,欲忘而无可忘也~
冬季到台北来看雨
2023年
初写于元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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